2)第34页_娑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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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便从会说话起就在马背刀光下长大。文治武功,忠君爱民,该记该会的一样不差,稍有纰漏,便是父亲的严打责骂。

  六七岁哈巴狗儿大的年纪,娘亲的房里是他最温暖的去处。也只有在那儿,他才见得着父亲从未对外显露过的一面——虽然不是对他。

  娘亲房中摆着许多玉雕,谢九楼有记忆起就总见着她拿着刻刀雕玉。家中玉雕大大小小千奇百怪,他本以为那已揽尽天下奇绝。直到小时候误闯父亲书房的隔间,在里头撞见放满四壁的玉人——全是父亲的样子,全出自母亲之手。

  这之前他曾自诩家中厅堂摆露在外的那些玉雕已难寻比肩者,哪知那日才在小小一间暗室开了眼见,至今想起,依旧震撼。

  谢九楼逐个欣赏,看了一半不到,被回家的父亲捉个正着,接着便是几天下不来床的一顿好打。

  后来娘亲教他雕玉,也雕万物,也雕小人,却没有哪一个比得上他在父亲书房中见到的那些栩栩如生,哪怕十分之一。

  他埋怨娘亲教得不细心,不把雕父亲那样的技法告诉她,娘亲却说那是眼下的他学不来的,父亲书房那些玉雕,靠的不是技法。

  那靠什么?那时的谢九楼问。

  娘亲说,水到渠成,日后会有人教你无师自通。

  谢九楼当年不明白,既有人教,又怎么说是无师自通?

  如今提灯酣睡在侧,他重拾被自己遗落多年的雕刻技法,竟是将娘亲的话逐字懂了。

  那个黄昏,提灯坐在大殿雕他的阿海海,那样专注的眉眼,目光中除了手心之物再容不下旁人。即便眼前不见,光靠心中所想,便已连发丝指甲这样的细枝末节都刻得与活物别无二致。

  娘亲雕父亲的时候,也是这般神色吧?

  他的手法技巧是娘亲教的,提灯做得那样精致的玉雕,又是谁的手法?

  是那个阿海海吗?

  才不是。

  谢九楼在心里自问自答,嗤之以鼻地想:什么阿海海?毛都不拔的铁公鸡罢了。光看提灯胸口上那个玉扳指,上头雕就花纹的粗烂手法姑且不提,就说那玉质,简直不晓得是从什么破烂堆里扒拉出来的。

  那种吝啬鬼,哪会舍得拿上好的玉给提灯练手。

  也就提灯这个笨蛋,生来一根筋的牛脾气,不知让那个阿海海给下了什么降头,角末当作顶价宝,捧在手里几百年。

  但凡他先遇见提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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